赎罪Atonement

基督教赎罪的观念是至为重要的，它不单在基督教内占了中心位置，也影响我们日常生活每一个层面。赎罪就是十字架，从语言的角度来说，英语“重要”（crucial）一词，字面意义即“关于十字架”；当我们说一件事是“重要的”，乃是以它为中心，正如十字架是基督教的中心一样。基督在十字架上成就的，正是整个基督教信息的要素，赎罪是具有决定性的，它成了基督教的中心教义。这不是说其他教义（如道成肉身）只属边缘地位，或可以忽略；每一个教义都有它们适当的位置，但赎罪论却是基督教最具决定性的教义，我们切莫低估它。

赎罪的需要是从人类普世的罪恶，及人无能面对和处理罪所衍生之问题，而生发出来的。圣经用了许多不同的方法，来指出人人都是罪人（如王上八46；诗十四3；罗三23）；但更重要的是整本圣经都是如此说。它清楚地指出，所有人都及不上神所定下的标准；而更严重的是∶“罪的工价乃是死”（罗六23）。人既犯了罪，就得不到神的赐福（赛五十九2；哈一13）；耶稣更说亵渎圣灵的，必得不到赦免（可三29）；罪人确是落在极严重的情况下。

但神基于爱与怜悯，一直为罪人努力。旧约记载一个非常复杂的献祭系统，是神赐给以色列人，为要赎罪的（利十七11）。不过我们要注意，宰杀祭牲本身不能除罪（来十4），使献祭有除罪的功能者，全是出于神的命令；除去罪的不是山羊或牛犊的血，而是神的爱。当然，神也看人的内心，看敬拜者是否真心悔改等等（王上八47；结十八30～31）。

新约的教导

“赎罪”（atonement）一词，在新约圣经本是极少用到【编按∶和合本有许多译作“赎罪”的经文，若非原文没有这个词，译者只是因意译而加上去，就是因为中文不像希伯来文、希腊文及英文，有许多不同的字来说到类似的行动，如救赎】。若从英文atonement来说，只有钦定本（AV）在罗五11用到（和合本作“和好”），而许多其他译本就根本没有用过。但赎罪的观念却遍满整本圣经。神差祂儿子来，就是要把人从律法下“赎出来”（加四4～5），因此整本新约都说是神在基督里工作，使罪人能与祂和好，可以亲近祂，再蒙恩福。

新约用很多不同角度来看基督的赎罪工作。它说罪人是罪恶的奴仆（约八34），但基督已经释放他们（加五1）。他们都与亚当的罪有份，“在亚当里众人都死了”（林前十五22），但基督也为我们的罪死了（林前十五3），使亚当的罪失去效力（罗五12～21）。罪人必要接受审判，包括此时此地的（罗一24、26、28），以及在末日的大审判（罗二16）；但在基督里的就不再被定罪（罗八1）。我们原是被罪之律俘虏（罗七23），换句话说，人是不能靠行律法称义的（罗三20），但因着基督，我们已经脱离了律法，向那捆绑我们的律法死了（罗七4）。

虽然近代神学家常以各种理由，不肯讨论罪人是在神的忿怒之下，这却是新约圣经重复讨论到的（路三7；约三36；罗一18，二5等等）。同样地，新约也告诉我们，基督已使罪人免去神的忿怒（帖前一10，五9），这就是“抵偿”的意义（罗三25；约壹二2）。死亡是一种暴虐（罗六23），而基督也为我们胜过了（罗五17；林前十五52～57）。肉体是邪恶的（加五19～21；弗二3），但在基督里的人，肉体已经钉在十字架上了（加五24）。生活在这个世界多有虚妄，基督徒却得以脱离这世代的虚妄（罗八20～23），他们的生命不是徒然的（林前十五58；腓二16）。“世界”对基督不怀好意（约七7，十五18），祂却胜过世界（约十六33）。罪人的苦境是多方面的，基督却藉着代赎的死亡，而把他们拯救出来。

新约作者用了许多生动的言词，把基督为人成就的描述出来。祂的整个工作是一个救赎的过程（加三13），是付上赎价（可十45），使罪人脱离奴仆的地位，脱离死亡的判决。祂自己就是一个献祭（弗五2），这对当时熟习献祭的犹太人来说，必是个意义重大的异象。新约常提到基督的血，当然也是指献祭；有时则是特指某一种的祭，像逾越节的羊羔（林前五7）、赎罪祭（罗八3），或是赎罪日的祭牲（来九7、11～12），但大多数没有明言。基督已背负我们的咒诅（加三13），取代罪人的地位而受死（可十45）。祂的工作使人能称义（罗四25），或说是开立新的盟约，是早于耶利米时代便应许下来的（路二十二20；来八）。祂被钉在十字架上，“涂抹了在律例上所写、攻击我们、有碍于我们的字据”（西二14）。

近代讨论保罗神学的作品，特别重视他的复和概念。这名词见于少数的经文（罗五10～11；林后五18～20；弗二16；西一20～22），但在大多数书信都有讨论这个主题，像论到神人之间的平安。复和确是一个重要的概念，保罗认为基督的死能除去神、人间因罪而有的敌意，缔造和平，这就是复和；它是赎罪教义很重要的一点。但我们也不要只从这一点来看赎罪，以致忽略它的多面性。

历史神学

早期教会强调的事实，是基督拯救我们，但祂是怎样拯救的呢？爱任纽曾指出，基督救赎的方法，乃是重新走过亚当的道路，在每一个他因背逆而失败之处，基督都因顺服而重建，是为他有名的“同归于一论”。亚他那修亦以道成肉身来指出基督救赎之道；此二人为教会之救赎论，立下了正统教义的基础。早期教会某些神学家以为罪人去地狱，因为他们是属于撒但的；在这情况下，神把基督献给撒但，作为赎价，把罪人赎出来。撒但立刻接受了，以为它得着的，远比它放弃的为大；但当基督下到阴间，撒但才发现它不能控制基督，第三天祂就从死人中复活，结果撒但既失去它原有的俘虏，也不能保有基督这赎价。我们只要稍为想一下，便知道这说法无形中是暗示神欺骗了撒但，但教父似乎不担心这一点。对他们来说，这显示出神比撒但聪明，这类看法很快就不再流行，被其他理论代替了。奥连在近代从另一个角度讨论此看法，他说基督的死是一个胜利，就是藉着死败坏那掌死权的魔鬼，这是救赎论不得不提及的。

安瑟伦提出“满足说”来解释。他指出作为一个君主，与作为人的地位是很不一样的，作为人的时候，他可以忍受别人的侮辱；但作为一国之君就不能；若有人危害一国之君的尊严，他就要满足一切亏欠的。安瑟伦看神为伟大的君王，祂不能无视损害祂国度的邪恶行为。但人得罪神的后果太严重了，不能作什么来满足神的要求，只有一个同时是人又是神的，才能满足神的要求，因此神就有需要成为人。安瑟伦的满足说，与他那时代的思想有密切的关系，近代人似乎认为中世纪的满足观念不再适合（安瑟伦确实也忽略了∶君王可使用祂怜悯的特权而无损于祂的国度）；但我们不要忘记，安瑟伦对罪的态度，比他许多前人都认真，而在他之后，人也不再能忽视罪价原来是那么重大的。

改教神学家采纳安瑟伦不少意见，但对他说罪是冒犯神尊严一说，则代以罪是破坏神的律法。他们认为赎罪的要义，乃是基督背负人的罪罚，祂取了罪人应站之地，代罪人受刑罚，因此神的刑罚就不再临到人的身上。反对此说的人则认为，有些罪罚不错是可代受的，如罚款，但有些却不能，如下狱及死刑。再者，罪是不能转嫁的。这些批判有其价值，但我们不要忘记，改教者（特别是曾受法律训练的加尔文）全不是按外在的、机械性的法律程序来使用这套观念，他们强调的是以基督的身份（神人二性），来明白祂救赎的功能∶基督与父原为一（“神在基督里，叫世人与自己和好”──林后五19），而祂又完全认同要拯救的罪人（他们是“在基督里”的）。这个代赎的思想就把旧约的献祭，和新约基督的救赎保存下来∶神选择救赎的方法是正确的。

近代有些人认为，神比邪恶有力，但这个看法无形中是说强者就是对的。神当然是比邪恶有力，这也确是一个宝贵的真理，但神也关心公义的问题，祂不能选择一种只顾胜利，不顾公义的方法来拯救世人，以祂儿子代人受罪，是二者都能兼顾的。

亚伯拉德拒绝一种完全主观的赎罪论──一种在近代颇流行的看法。它的意思是说，十字架显出神对人的爱非常浩大，使人以爱来回应神的爱，因此人就转离伤害基督的罪恶生活，过一种新的生活。这个理论有许多种形式，但其总意乃是∶基督的代赎只在对罪人的影响力，却没有客观的能力。主观的赎罪论也有它的价值，当我们看见基督在十字架上为我们成就的，心被恩感，因此悔改信主，以爱、以信来生活。但若说这就是十字架上基督为我们成就的一切，那就不对了，因为它完全忽视了圣经的证据，使人失去确信，要常常效法基督以道德的成就，来保证自己的得救。

除了上述外，我们还有好几个不同的方法来了解赎罪。近代有人强调献祭的观念，别些人则注意基督被父神弃绝（可十五34）；但没有一个理论能得普世承认，很可能将来也不会有。基督救赎的工作实在太丰盛了，我们的脑袋也太细小，无法完全明白。我们需要采纳各家各派的所长，因为他们分别说中了一点，又忽视了其余的。我们虽然无法完全明白它，却不妨碍我们去接受“那么伟大的救恩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