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一九九一年初冬，我来美国还不到半年，圣诞节前，芝加哥下大雪了，到处雪白，银色圣诞。大树落光了叶子，树干黑黝黝的，小区米黄色的房子发亮了，晚上，圣诞灯红黄蓝绿，好像是亮晶晶的小星星，但我最喜欢的是白色。

    我们住在公寓。圣诞节前的一个下午，门铃响了。看表，正好是事先约定的时间，傅大卫牧师和师母按时来探访我们，他们是城北华人基督教会的牧师。几个月前，我去过那个教会。

    欢迎你，傅牧师。傅师母。

    祝你们圣诞快乐。范先生。范太太。

    傅牧师说，圣诞节要到了，这是我们一点小小的圣诞礼物，祝你们圣诞快乐。师母从漂亮的礼品袋拿出一个盒子，里面放着一个大盘子。银白色的。至今我还记得，盘子上的图案，有几棵圣诞树，一辆由几头小鹿拉的马车，等等。

    我推让了一番后收下了礼物，但心里还嘀咕了几下，我们也不熟悉，就刚去过教会几次，怎么给我们送礼？莫非是要拉我们入教？那时，多年在中国大陆接受的教育还严重地束缚着我，我相信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。

    但不管怎么样，这是我收到的第一份圣诞礼物。

    我和傅牧师都聊了什么，现在都记不住了。就记得妻子当时怀孕几个月了，傅牧师和师母一起为我们的孩子祷告，求上帝赐母子平安，生下一个善良健康的孩子。

    那个圣诞盘子我保存了很久，后来，当我信了耶稣后，也多次邀请朋友到我家欢庆圣诞，并用那个盘子装满了水果。七八年前的一个圣诞节，我曾到美国的康州布道，一位陌生朋友走到我跟前说，范先生，我有年曾到你家过过圣诞节。我说，对不起，我一点也记不住了。他说，是你的一个朋友带我去的。

     那天，我忘记跟这位朋友说一句对不起，因为一般到我家庆祝圣诞，我很少送来宾什么礼物。因为我想，除了耶稣，也没有什么可以称为圣诞礼物。

    201512.24 圣诞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