范学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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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老阿妈共舞在月光广场——丽江行之十六

(韩博摄影)香格里拉(Shangri-La)是一个美丽的名字,听说,它在藏语中的意思是“心中的日月”。1933年,英国小说家詹姆斯希尔顿写了一部著名的小说,——《消失的地平线》,其中虚构了一个人间乐园,名字叫“香格里拉”。但香格里拉在哪里,没有人知道,估计,就连希尔顿也不知道。但是,2001年,云南的中甸县改名,被国家民政部批准改为“香格里拉县”,从此,中国有了香格里拉,寻梦者的旅途有了一个世外桃源。


 


香格里拉县城府城的所在地叫建塘镇,镇内保留了藏区内保存最完好的古城,小城叫独克宗,又被翻译为“朵克宗”,它坐落在大龟山上,从唐代起它就在这里,意思是岩石上的城堡,最坚固的寨堡。


 


10月25日晚上我到达建塘镇时,天色已经朦胧,我那时甚至不知道建塘镇这个地名,只知道自己来到了香格里拉,一个作梦的地方,但我到这里的梦是什么?我也不知道。可我清楚,人间,没有我的天堂,也没有人能建设起这样的天堂。


 


在昆仑客栈放下行装后,我,白石,韩博,小布和他的女朋友幸蕊,我们五人到街上去找饭店,那条街道上,铺的是大石板,两边一些铺子,挺有味道的,但看得出来,几乎都是新建的,里头卖的东西,也大都是新货。那时,我还不知道,我正在古城独克宗内,我连这个名字都不知道。我也不知道,我脚下的泥土和石块,也许,经历了千年的风霜。


 


我知道香格里拉是一个神秘的地方,为了保存神秘,我在行前甚至没有好好读一点关于香格里拉的资料。


 


海涛姐妹在我们出发前一再叮嘱我们,到了香格里拉,要去吃地道的藏族食物,于是,我们就进了一条小巷子,名字叫什么我也没有理,它们大都是后加的,藏语没有汉语中“街道”这个词,直到2000年,他们就用三个名字称呼这些把古城的不同部位分开又连在一起的路,金龙街,北门街,仓房街,更早的时候,它们被称为什么?我不知道,只是听说,藏人把这些路叫做叫做“浪”,指示着它通向什么哪里,比如衮巴浪,藏语的意思就是它通向松赞林寺。


 


现在,这里有长征路,团结路,红旗路,向阳路,警民路,文明街。。。


 


夜色中,我不知道我们脚下的“浪”通向何方,连它的名字也没有看到,在一座饭馆前,我们停住了脚步,一个藏族小伙子把我们带到了二楼的单间,墙壁上一头有一个活佛的雕像,还有一张毛泽东与班禅喇嘛合影的照片,毛和另外一位更著名的喇嘛合影的照片,公共场合都看不到,绝大多数人更不知道,毛曾喊着那喇嘛的名字呼“万岁!”


 


服务员就他一个,上上下下,他名字叫格桑,十八岁,一脸憨厚。这家饭店是他叔叔开的,客人不少。


 


 


那天晚上,我们吃了耗牛火锅,烤蘑菇,土豆等藏菜,最典型的是酥油茶,还要了一瓶青稞酒。酒杯拿在手里,我突然有点伤感,上一次吃酥油茶喝青稞酒是哪一年?十多年前啊,那时,我还不到五十岁。 



 

重回香格里拉,已经是两天后了,傍晚五点多钟,高原上阳光依旧灿烂,天空还是那么蓝,我们在古城中漫步,没有目的,走到哪里,就是哪里。几条小路,路上大都是游客,两边都是琳琅满目的小店,酒吧,和客栈,挺新的,有的还在新建,感受不到多少千年古城的气氛,好在路不长,走走就到头了,新城,不可看。


 


 


 《康藏轺征》一书记载说,人们来到这里“忽见广无垠,风清月朗,连天芳草,满缀黄花,牛羊成群,帷幕四撑……炊烟如缕。……天色黎明或夕阳西落,满街尽背水之人,泉源之畔,取水者靡集如蚁,妇女取水时,口唱歌曲,娇喉婉转……恍若武陵渔父误入桃源仙境,此地何欤?乃滇藏交界之中甸县城也。”如今,它们消失了,永远消失了。


顺着一个人少的路,我们向前走,小小的上坡,前方,一条汉子的后背上背着个孩子,孩子回头看了我们一眼,又把头靠在父亲坚实的后背上了。渐渐地,出现了一些垒着土墙的民居,一个房前还飘着一个幌子,上面写了四个字:“老屋土土”,一个又一个土屋,墙头上镶着瓦,瓦上长了一尺多高的荒草,根根都是淡褐色,有点迷茫,透过它们,看到了龟山上的大佛寺,金碧辉煌。一条条小路,我们几乎都没有走到头,不知道它们通向哪里,或者,是死胡同,但路旁,一排土房子,很土,有的甚至衰败了,不知道它们还能存在多久。

绕到了大佛寺前的月光广场,寺庙就在龟山上,沿着台阶就能走上去,但收钱。听说,那里的转经筒是世界上最大的,夜色降临时,它金光闪闪,我曾在夜色中站在它前面眺望独克宗古城,一片黑暗中,几点灯火明媚。

一群身穿藏族服装的老阿妈正在跳舞,她们围成了一个圈,边走边跳,高音喇叭里传来了藏族歌声,我问一阿妈是从哪里来的,她说,梅里雪山。看着她们跳了又跳,我不知道为什么也激动了,从来不愿跳舞的我,跟在她们旁边也跳了起来,她们怎么动作,我就怎么比划,后来朋友告诉我,说我就是两只手摆来摆去,我说,你客气,我是张牙舞爪。


 


突然,播音器里传来了《北京的金山上》这首老歌,我熟悉,文化大革命中唱过,“毛主席就是那金色的太阳,”那就是我当时的信仰。四十多年前的藏语歌词,突然从我嘴边溜出来,“赛给拉索,赛给拉索,赛给尼玛玛拉来。。。”老俺妈回头一笑,说,跳啊。左摆,右摆,低头,踢腿,阿妈说,转!我转,转错方向了,再转。


 


 


我跳了一圈又一圈,几位阿妈对我笑了又笑,一遍遍地告诉我,转。阿妈,这句歌词是什么意思,“太阳出来了”,那句哪,“美丽的月光。”我用我懂得的一句藏语祝福老阿妈,扎西德勒。阿妈说,扎西德勒,我用汉语说,吉祥如意。老人用汉语说,吉祥如意。

我跳不动了,站在圈外看老阿妈们跳。旁边还有些汉人和藏人跟着跳,一个藏族小伙子的舞姿迷住了我们,你跳得太棒了,简直就是舞蹈家。他笑了,说谢谢,继续舞,每一个动作都舒展得不要命。

(以上4张韩博摄影)



再见,我该走了。


 


老阿妈,小伙子,我们在香格里拉的月光下相识,我们共舞在独克宗古城。这一生,我们大概只有这一次相逢,明天我就要离开,今宵我对你说再见,我的朋友,兄弟姐妹,老阿妈,在分别的时刻,让我再对你说一声,扎西德勒,扎西德勒。


2012.11.12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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